林落

老卢或老崔，生辰

女帝长长曳地的衣袍有金线绣的华丽而璀璨的凰尾，缀明珠百颗，丝织锦缎，重六斤六两半。臣子仰头看她，看她点了朱砂的薄唇比额间红宝石坠子还抢眼，舒眉长眼半迎着光，好似将万物都比进了暗中影中。

臣子今岁五十有余，刚死了半生依偎的妻子，羽都办过一场浩大的葬礼，他的生辰也照常过，缟素红绸换来又换去，儿女同僚哭又笑，酒水还是那桌酒水，腐而靡的觥筹间，舞姬丝竹响和梵唱经文好像一个样。门外才传报，女帝便穿着她的华服踏入四开阔门的院子，身后八抬的箱，尽是金银巧器，给足他世家大族的面子。

女帝在跪拜中颔首，金钗衔流珠轻晃，她对着首位的臣子似笑非笑，吟吟唤爱卿。臣子闻而仰头，光影明晃晃中目睹女帝一双琉璃瞳孔闪烁狡黠的恶意，是臣子不利索的腿脚跪下往往起不来，女帝于前，纤细的玉指便屈尊降贵伸来一只，盈盈停在他抬首的视线中，身侧儿女便不敢再上前搀扶。于是他只好轻飘飘搭上金尊玉贵的凰体，趔趄狼狈地爬起，应女帝要他出糗的心意，且敬一句谢隆恩。周遭有不甚相熟的远亲外戚隐笑，像鼠窃窃，女帝不动面色，如未听闻，遣人抬贺礼进库房，她牵着臣子入了重重翠屏雕花门后的里间。

梨花案，红木椅，丹蔻抚笔洗，那翠碧中好似有云水流动，上品中的上品，是月前女帝随赦令一道送来，撩动臣子的“嫖资”。外厅叽喳模糊，女帝勾手扯过臣子衣襟，将指尖的水渍抹在臣子唇间，眉目有了讥讽的笑，宽大袖摆掩住半脸，作小女儿姿态，却居高临下戏耍他：

“现在，来取悦我吧，爱卿。”